海阔山遥，未知何处是潇湘。

　　这首词【cí】以【yǐ】抒情【qíng】为主，把写景和叙事、忆【yì】旧和怀人、羁旅和离别、时间【jiān】和空间，融汇为一个浑然的艺术整体，具有【yǒu】很强【qiáng】的【de】艺术感染力。

　　“望处雨收云断”，是写即目所见之景，可以看出【chū】远处天边风云变幻的痕迹，使清秋之景，显得更加疏【shū】朗【lǎng】。“凭阑悄【qiāo】悄”四字，写【xiě】出【chū】了独自倚【yǐ】阑远【yuǎn】望时的忧思。这种情怀，又落脚【jiǎo】到【dào】“目送【sòng】秋光【guāng】”上【shàng】。“悄悄”，忧愁的样【yàng】子【zǐ】。面【miàn】对向晚黄昏的萧疏秋【qiū】景，很自然【rán】地【dì】会【huì】引起【qǐ】悲秋的感慨【kǎi】，想起千【qiān】古悲秋之祖的【de】诗人宋【sòng】玉来。“晚景【jǐng】萧疏【shū】，堪动宋玉悲凉【liáng】”，紧接上文，概括了这种感受。宋玉的悲秋情怀和身世感慨，这时都涌【yǒng】向柳永的心头，引起他的共鸣。他将万千的思【sī】绪【xù】按捺住【zhù】，将视【shì】线由远及近【jìn】，选取了【le】最能【néng】表现【xiàn】秋天景【jǐng】物特征【zhēng】的【de】东【dōng】西，作精细的描写。“水风轻、苹花渐老，月露冷、梧叶飘黄【huáng】”两句，似乎是用特写镜【jìng】头摄下的一幅很有诗意的画面：只【zhī】见秋风【fēng】轻轻地吹拂着水面，白苹花渐渐老了【le】，秋天月寒露冷的时节，梧桐叶变黄【huáng】了【le】，正一叶叶地轻轻飘下【xià】。萧疏衰飒的秋【qiū】夜【yè】，自然使人产生凄清沉寂【jì】之感。“轻”、“冷”二字，正【zhèng】写出了清秋季【jì】节的【de】这种感受。“苹花渐老”，既是写眼前所见景物，也寄寓着词人寄迹江湖、华发渐增的【de】感【gǎn】慨。“梧叶飘【piāo】黄”的【de】“黄”字用得好，突出了梧叶飘落的形象【xiàng】。“飘”者有声，“黄”者有色，“飘黄”二字，写得【dé】有声【shēng】有色，“黄”字渲染了气氛，点缀了秋景【jǐng】。作者捕捉了最典型【xíng】的水风【fēng】、苹【píng】花【huā】、月【yuè】露【lù】、梧叶等秋【qiū】日景物，用“轻”、“老【lǎo】”、“冷”、“黄”四字烘【hōng】托，交织成一【yī】幅冷清孤寂的【de】秋光【guāng】景物图，为【wéi】下文抒情作了充分的铺【pù】垫。“遣情伤”一句【jù】，由上【shàng】文【wén】的【de】景物描【miáo】写【xiě】中来，由景【jǐng】及情，词中【zhōng】是一【yī】转折。景物描写【xiě】之后，词人【rén】引出【chū】“故人何在，烟水茫茫”两句，既【jì】承上启【qǐ】下，又统摄【shè】全篇，为全词的主旨。“烟【yān】水茫茫【máng】”是【shì】迷蒙而不【bú】可尽见的景色，阔【kuò】大【dà】而浑厚，同时也是因思念故人而【ér】产【chǎn】生的茫茫然的感【gǎn】情，这里情与景是交织一起的。这几句【jù】短促【cù】凝重【chóng】，大【dà】笔濡【rú】染，声情【qíng】跌宕，苍莽横绝，为全篇之【zhī】精华。

　　换【huàn】头【tóu】“难忘”二字唤起回忆，写怀念故人之情，波【bō】澜起伏，错落【luò】有致。词人回忆起与朋【péng】友一起时的“文【wén】期酒【jiǔ】会”，那赏【shǎng】心乐事，至今难忘【wàng】。分离之后，已【yǐ】经物换星【xīng】移、秋【qiū】光几度，不【bú】知【zhī】有多少良辰美景因无心观赏而【ér】白白地【dì】过去了【le】。“几【jǐ】孤【gū】”，“屡【lǚ】变”，言离别之久，旨加强别后的怅惘。“海阔山遥”句【jù】，又【yòu】从回忆转到眼前【qián】的思念。“潇湘【xiāng】”这里指友人所之地，因【yīn】不知故人何，故云【yún】“未【wèi】知何处是潇湘”。

　　“念双燕、难凭远信，指暮天、空识【shí】归【guī】航”，写不能与思念中人相见而产生的【de】无【wú】可奈何的心情【qíng】。眼前【qián】双双飞去的燕子【zǐ】是不能向故人传递【dì】消息【xī】的，以【yǐ】寓【yù】与【yǔ】友人【rén】欲通音【yīn】讯，无人可托。盼友人归【guī】来，却又【yòu】一次次【cì】的落空，故云“指暮天、空识归【guī】航”。这句词【cí】思念【niàn】友【yǒu】人的深沉、诚挚【zhì】的感情表现得【dé】娓娓入情。看【kàn】到天际的归舟，疑是故人归【guī】来【lái】，但到头【tóu】来却是一【yī】场误会，归舟只是空【kōng】惹相思，好像嘲【cháo】弄自己的痴情。一个“空”字，把急盼友人归【guī】来的心情写活了。它把思念友人之【zhī】情推向了高潮和【hé】顶点【diǎn】。词人【rén】这里替对方着想【xiǎng】，从对方着笔，从【cóng】而【ér】折射出【chū】自【zì】己长年羁旅、怅【chàng】惘不堪的留【liú】滞之情。

　　“黯相望”以下，笔锋转回【huí】自身。词人用断鸿【hóng】的【de】哀鸣，来衬托自己的【de】孤【gū】独怅惘，可谓妙合无垠，声情凄婉。“立尽斜阳”四【sì】字【zì】，画出了抒情主人公【gōng】的形象，他【tā】久久地伫立夕阳残照【zhào】之中，如呆如痴，感【gǎn】情完全沉【chén】浸回忆与思念【niàn】之中【zhōng】。“立尽”二字言凭栏【lán】伫【zhù】立之久，念远怀人之【zhī】深，从【cóng】而使羁旅不堪之苦言外自【zì】现。

　　柳永这首词层次分明，结构完整，脉络井然【rán】，有效地传达了诗【shī】人感情【qíng】的律动。同时修辞上【shàng】既不雕琢【zhuó】，又【yòu】不轻率，而【ér】是俗【sú】中有雅，平中【zhōng】见奇，隽永有味，故能雅俗共【gòng】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