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咏简介

　　跟大诗人王维关系极【jí】其密切的洛阳诗人祖咏，尽【jìn】管在写作诗文时不【bú】怎么喜爱长篇【piān】大论【lùn】，但他却经常【cháng】为获得一句好诗而终日冥思苦想，所【suǒ】以他【tā】写【xiě】出来的诗作往往也【yě】受到了【le】人们的称【chēng】赞。著名唐【táng】诗选【xuǎn】本《唐诗三【sān】百首·五【wǔ】绝》卷便选【xuǎn】有他【tā】的诗作《望终南余雪》，当【dāng】然，若严格按照近体诗要【yào】求的【de】话【huà】，其实说它是“五古”，似更为妥当些。①

　　说起此诗的【de】创【chuàng】作过程【chéng】，诗人祖【zǔ】咏却【què】有着一番颇不寻常的经【jīng】历。那【nà】年冬天，祖咏到了京城长安参加进【jìn】士考试【shì】。按【àn】照考试【shì】的惯【guàn】例，举子【zǐ】们无疑【yí】要写上一首六韵十【shí】二句【jù】的五言排律诗，这才算合式【shì】。而【ér】这次应试的题目叫【jiào】《望【wàng】终南余雪》；终南山，亦即横亘陕西等【děng】省的【de】一座著【zhe】名山脉【mò】。望着它上【shàng】面的余雪【xuě】，不【bú】用说【shuō】，它使人想像的余地当然就大了。因为【wéi】距离京城【chéng】如此之近的地【dì】方，有些人望着【zhe】积雪将产生高兴的【de】心情【qíng】，而有的人则【zé】感到自己还受到饥饿【è】的交【jiāo】攻而痛苦不堪。当然，也有些人将由【yóu】此感到广大人民的生活深受煎熬，不由得感慨万千【qiān】而顿生同情【qíng】之心……

　　考场里一片静寂，连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【chǔ】。而原本生性【xìng】苦吟的【de】祖【zǔ】咏此【cǐ】时【shí】此刻就坐【zuò】在还算是暖和的考场里，两眼眺望终南山【shān】北那绵延着的仍【réng】还没有全部融化的余雪；俗【sú】谚所说“下雪【xuě】不冷消雪冷”呀【ya】，这顿然使他联想到不但是【shì】我这【zhè】个【gè】外来人【rén】感【gǎn】到一种身【shēn】心的寒冷，而且更多【duō】的百姓由于【yú】贫寒【hán】交迫，不就【jiù】尤其感【gǎn】到身心的寒【hán】冷了吗？想到这一层，他刹那【nà】间便把诗作一气【qì】呵成了；接着【zhe】，他就站起来对【duì】主考【kǎo】官【guān】说：“试官大人，我现在可以出场了吗？”那位正在【zài】沉思【sī】该次将会录取【qǔ】上什么举子【zǐ】的【de】试官大【dà】人，却连头也都没抬地闷【mèn】声说：“这【zhè】么快就考好啦【lā】？那你把考卷拿来我看【kàn】！”

　　听到此话的祖咏遂把他的考卷恭恭敬地呈献给这考官大人：

　　终南阴岭秀，积雪浮云端。
　　林表明霁色，城中增暮寒。②

　　这主考官粗粗扫视了试卷一【yī】眼，当下便不由【yóu】惊讶起来：“噫【yī】，你怎么才写四【sì】句就不写了？要知道，按照【zhào】规定你得【dé】写上六韵十二【èr】句的呀！”祖咏【yǒng】向他深深【shēn】地施了【le】一礼，然后【hòu】严肃而斩截地说：“大人所言【yán】不差！但【dàn】小生觉得拙作【zuò】已经把【bǎ】题【tí】目中的【de】意义写完了，便没有【yǒu】必要【yào】再去画蛇添足地【dì】硬要凑着了【le】，所以小生就此交【jiāo】卷【juàn】！”主考官听了，再次端详着祖咏的诗作，细细吟味之【zhī】下，感到祖【zǔ】咏【yǒng】这诗果然含有一种悲天【tiān】悯人的【de】襟怀【huái】，这是极为难【nán】得【dé】的诗人所应【yīng】具备的素质，遂不由含笑地点了点头。

　　清代【dài】大【dà】诗【shī】人【rén】王士稹把他这首【shǒu】咏雪诗，跟【gēn】东晋大诗人陶渊明【míng】“倾耳无希声，在目皓【hào】已【yǐ】洁”以及唐【táng】代大诗人王维“洒空【kōng】深巷静，积【jī】素【sù】广庭闲”相【xiàng】提并论，以为【wéi】它们都是咏雪的“最佳”之作；事实上，从诗作的深度和对人民的关切度来说，还得算祖【zǔ】咏这诗出类拔萃。因为大【dà】凡文学作品，当然是极其讲【jiǎng】求【qiú】立意高低和韵【yùn】味【wèi】悠长而定【dìng】其品质【zhì】高下的。

　　所以【yǐ】，玄【xuán】宗开元十二年（724年），他果然考【kǎo】取了被人们所羡慕着的【de】进士。祖咏【yǒng】这【zhè】敢于冒险打破常【cháng】规而又【yòu】被主考官破格录取的事情，端的【de】都是【shì】极为难得之事！但他的仕途生涯却【què】并不【bú】怎么顺【shùn】利，后来甚至【zhì】到了以捕鱼砍柴【chái】为生的地步，这真是【shì】他【tā】乃至那个【gè】时【shí】代的读书人的无【wú】限悲哀【āi】了。所以，好友王维就在【zài】赠送祖咏诗中【zhōng】有句悲叹道：

　　结交三十载，不得一日展。
　　贫病子既深，契阔余不浅！③

　　按：① 因“浮【fú】云端”三字为“三平”，而“三平”则【zé】属古体【tǐ】诗最【zuì】为明显的标志，故此诗不应是近体诗“五绝”；但普通选本【běn】皆如【rú】此【cǐ】对待，姑从之。至于【yú】“霁”失律【lǜ】，则有“增”来隔句拗救，故仍合律而非“失【shī】律【lǜ】”也。② 此据《直斋书录解题》、《河岳英【yīng】灵集》及【jí】《唐诗纪事》等。③ 展，有【yǒu】作“废”者，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