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亭送别

　　这是【shì】许浑在宣【xuān】城送别【bié】友人后写的一首诗。谢亭，又叫谢公亭，在宣城【chéng】北【běi】面，南【nán】齐诗人【rén】谢朓任宣城太守时所建。他【tā】曾【céng】在【zài】这里送别朋友【yǒu】范云，后来谢亭就成为宣城【chéng】著名【míng】的送别之【zhī】地。

　　第一句写友人乘舟离去【qù】。古代有唱歌送行的习【xí】俗。“劳歌”，原本指在劳【láo】劳【láo】亭【tíng】（旧【jiù】址在今南京市【shì】南面【miàn】，也是一个【gè】著【zhe】名【míng】的送别之【zhī】地）送客时【shí】唱的歌，后来遂成为送别歌的代称。劳歌一曲，缆解舟【zhōu】行【háng】，从送别者眼中写出【chū】一【yī】种匆遽而无奈的【de】情景气氛。

　　第二句写友人乘舟出发后所见江上景色。时值【zhí】深秋，两岸青山，霜林尽染，满目红叶【yè】丹枫，映衬着一江碧绿的秋【qiū】水，显得色【sè】彩格【gé】外鲜【xiān】艳。这明【míng】丽【lì】之景【jǐng】乍看似与别离之情不大【dà】协【xié】调，实际【jì】上前者恰恰是对后【hòu】者的有力反衬【chèn】。景色越美，越显出欢聚的可恋，别离的难【nán】堪，大好秋光【guāng】反倒成【chéng】为添愁增恨的因素【sù】了。江淹《别【bié】赋》说：“春草碧【bì】色【sè】，春水绿【lǜ】波，送君南【nán】浦，伤如之何！”借美好的春色【sè】反衬【chèn】别离之【zhī】悲【bēi】，与此同【tóng】一【yī】机杼。这也正是【shì】王夫之【zhī】所【suǒ】揭示的：“以乐景【jǐng】写哀【āi】，以哀景写乐【lè】，一倍增【zēng】其哀乐”（《姜【jiāng】斋【zhāi】诗【shī】话》）的艺术【shù】辩证法。

　　这【zhè】一句并没有直接写到友人的行舟。但通过【guò】“水急【jí】流”的刻画，舟行的迅疾读者可以想见【jiàn】，诗人目送行舟穿行于夹岸青山红【hóng】叶【yè】的江面上【shàng】的情景也生动地表现【xiàn】了出【chū】来。“急”字【zì】暗【àn】透出【chū】送行者“流水【shuǐ】何太【tài】急”的心【xīn】理状【zhuàng】态，也使【shǐ】整个诗【shī】句所表现的意【yì】境带有一点逼仄【zè】忧伤、骚屑不宁的意味。这和诗人【rén】当时那种并不和谐安【ān】闲的【de】心境是相一【yī】致的。

　　诗的【de】前后联之间有一个【gè】较长【zhǎng】的时间间隔。朋友乘舟走远后，诗【shī】人并【bìng】没有离开送别【bié】的谢亭【tíng】，而是在原地小憩了一会。别前喝了点【diǎn】酒，微【wēi】有醉【zuì】意，朋友走【zǒu】后，心【xīn】绪不佳【jiā】，竟【jìng】不胜【shèng】酒力睡【shuì】着【zhe】了。一觉醒来，已是薄【báo】暮时分【fèn】。天色变了，下起了雨，四望一【yī】片迷蒙。眼前的【de】江面，两岸【àn】的【de】青【qīng】山红叶【yè】都【dōu】已经笼罩在【zài】蒙【méng】蒙雨雾和沉沉暮色之中。而朋友【yǒu】的船，此刻更不知【zhī】道随着急流驶到云山雾嶂之外的什么地方去【qù】了。暮色的【de】苍茫【máng】黯淡【dàn】，风雨的【de】迷蒙凄清，酒醒后的朦胧，追【zhuī】忆别时情景所感到的怅【chàng】惘空【kōng】虚，使诗人此刻的情怀【huái】特别凄黯孤寂，感【gǎn】到无【wú】法承受这种环境气氛的【de】包围，于是默默无言【yán】地【dì】独自从风雨笼罩【zhào】的西楼上走了下来。（西楼即【jí】指送别的谢亭，古代诗词中【zhōng】“南【nán】浦”、“西【xī】楼”都常指送别之处。）

　　第三句极写别后酒醒【xǐng】的怅惘【wǎng】空寂，第【dì】四句却并不接着直抒离【lí】愁【chóu】，而是宕开写景。但由于【yú】这景物所特【tè】具的凄黯【àn】迷茫色彩与诗人当时的心境正相契合，因【yīn】此读者【zhě】完全可【kě】以从中【zhōng】感受到诗人的萧瑟凄清情怀【huái】。这样借景【jǐng】寓情，以景结情【qíng】，比起【qǐ】直【zhí】抒别情的难【nán】堪【kān】来，不但更富含蕴，更有感染力，而且使结尾【wěi】别具一种【zhǒng】不言而【ér】神伤的【de】情韵【yùn】。

　　这首诗前后【hòu】两【liǎng】联【lián】分别由两个不同时间和色调的场景组成。前【qián】联以青山红叶的明【míng】丽景色反衬别绪，后联以风雨凄其【qí】的黯【àn】淡景色正衬离【lí】情，笔法富于变化。而一【yī】、三两句【jù】分别点出舟【zhōu】发【fā】与人远，二、四【sì】两句纯用景物【wù】烘托【tuō】渲染，则又异中有同，使全篇在【zài】变【biàn】化中显出【chū】统一。